数千名欧洲奶农11月26日在布鲁塞尔的欧洲议会大厦前喷洒数千升新鲜牛奶,形成蔚为壮观的“牛奶雨”。奶农们以这种方式,抗议欧洲的牛奶配额过高,导致价格低于成本的行为。欧盟奶业政策的反复和倒退,是引发这场冲突的最根本原因
“牛奶雨”抗议价格过低
11月26日下午,来自比利时、法国、德国、卢森堡、荷兰以及波兰等国的2600多名奶农,驾驶拖拉机占据了欧洲议会大厦旁的公园和前方的广场。
奶农们在广场上架起软管,向议会大厦喷洒牛奶,如倾盆大雨般喷出的牛奶,使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和一些过路行人也淋到了“牛奶雨”。
不仅如此,示威者过后还点燃干草和成堆的轮胎,滚滚黑烟直冲上天空,他们打算将示威活动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据组织方表示,26日的示威活动有1000多辆农用拖拉机参加,数千人围堵住欧委会、欧洲理事会所在的舒曼广场和欧洲议会所驻的卢森堡广场区域。奶农以倾倒牛奶的方式表达对欧盟政策的愤怒。比利时早前几天便发布交通预警,对布鲁塞尔周边高速公路和市中心一些路段进行了管控。
协调这两天抗议活动的欧洲牛奶委员会说,现行的欧盟牛奶配额制度已经让小奶农无法竞争,被挤出了牛奶市场。比如在比利时,每升牛奶的批发价为0.26欧元,但是生产成本却要0.4欧元。
奶农们过去曾多次进行类似抗议。例如在2009年,欧盟早就遭受过一次乳制品的“寒冬”。2009年9月18日,法国一个名为APLI的奶农协会组织了大约1000名奶农和300台拖拉机,倾倒了420万升牛奶。此前,12万升牛奶还曾被荷兰的奶农们倒在了首都阿姆斯特丹北部的一块农田里。德国的奶农也在联邦政府和农业部门前示威游行,在街道上倾倒了数千升牛奶。这场涉及21个成员国的奶业危机令欧盟遭遇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寒冬”。这些行为最后迫使欧盟决策者将牛奶批发价稍微提高了一些。
牛奶配额与农业补贴
欧盟是世界上最大的牛奶生产者,在其每年1300亿欧元的预算中,有超过40%用来支付对农民,包括奶农的补贴和其他形式的资助。
欧盟制定的年度牛奶配额为13000万吨,但对欧盟消费者来说,数量确实太多,但这一配额制却要到2015年才结束。此前,欧盟成员国一致同意,作为欧盟共同农业政策改革的一个组成部分,欧盟牛奶生产配额应从2009年起每年提高1%,直至2015年3月31日完全取消。而奶农却认为此举无异于雪上加霜,因为正是提高牛奶生产配额造成了欧盟市场上牛奶供大于求的局面,引发价格暴跌。德、法等国因此反对继续提高生产配额。
农业补贴是一国政府对本国农业支持与保护政策体系中最主要、最常用的政策工具,是政府对农业生产、流通和贸易进行的转移支付。农业补贴一直是欧盟“最烧钱”且最具争议性的预算支出,目前农业补贴约占总预算的37%,但每年数百亿的花销并没有完全激发农民的积极性,反而引起各成员国农民的不满。
而此次奶农示威的诉求又有所不同。牛奶在欧盟一直实施配额制,价格也比较低。按照原计划,欧盟委员会将在2015年取消牛奶配额,在此之前,欧盟考虑逐步提高配额数量和牛奶价格,保证牛奶生产行业软着陆。但是由于牛奶价格过低,补贴不足以保证农民收入,部分奶农便私自生产超出配额的牛奶进行销售,这种不公平竞争再度压低了牛奶的市场价格,对大部分遵守配额制度的奶农和整个牛奶行业造成了损害。法国奶农协会在游行时表示,目前单位牛奶销售价格仅为0.25欧元,远低于0.4欧元的成本价格,因此要求欧盟在实施配额制度的同时,提高奶农的补贴水平。
欧盟成员国不作为
根据欧盟委员会发布的最新数据,奥地利、爱尔兰、荷兰、德国、塞浦路斯和卢森堡六个成员国牛奶产量已经超过其本国2011/2012年度配额,其中尤以荷兰超额最多。这些成员国超配额生产部分触发了7900万欧元的罚金。尽管如此,欧盟总体奶产量仍低于其总配额量,其中有10个成员国的牛奶产量不足其配额数量的90%。根据欧洲牛奶委员会公布的数据,2011年欧洲多个乳企支付给各国奶农的原料奶收购价格远远低于欧盟平均水平。
奶农对欧盟的不满暗含着欧盟成员国对农业补贴的不作为。以法国为例,该国独占欧盟17%的农业预算,是欧盟共同农业政策的最大受益国,法国政府也以欧盟应有统一的农业政策为由,很少出资对本国农民补贴,如果欧盟中期预算果真减少农业预算,则意味着法国政府必须自己拿钱去补贴本国农民。与此同时,欧盟发放高额农业补贴和不愿开放农产品市场,也直接损害了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并成为世界贸易组织多哈回合谈判步履艰难的主要原因之一。
共同农业政策在保护欧盟农业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弊端。一是补贴政策导致农民盲目扩大生产,生产严重过剩。二是共同农业政策占欧盟总支出的60%至70%,预算不堪重负。三是共同农业政策的收益与成员国在共同预算中承担的义务不对称,造成内部分歧。四是世界主要农产品出口国强烈批评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扭曲了农产品价格,阻碍了贸易自由化的进程。
由于欧盟拒绝改变牛奶生产配额政策,还准备继续提高牛奶生产配额直至2015年完全取消,这就使得今年的牛奶收购价格仍维持在0.25欧元/公升左右,甚至更低,加之奶农对未来牛奶产量增长和价格下降的预期,只能用“喷牛奶”这种激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欧洲牛奶委员会在今年5月份的报告中明确指出,应该将消化产量增长的希望放到以中国为代表的国际市场。
实际上,欧盟奶业政策的反复和倒退,才是引发这场冲突最根本的原因。国际农业发展仍然充满了竞争与挑战,只有加快国际农产品贸易自由化进程,才是改变目前欧盟奶业困境乃至农业困境的唯一出路。仅仅依靠共同农业政策和施行贸易保护主义只能是权宜之计。
